印象三边话定边说咸盐
人人知道定边有老三宝,咸盐则是老三宝之首,饮食烹调百味之王,历朝历代官贵垄断之物。盐在人类生活中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人如长时间不吃盐,则困乏无力。人体脱水,医生会输生理盐水补给。电影《闪闪的红星》里红军为搞到点盐,要想方设法,有时会冒生命危险。将盐化成水,浸在潘冬子穿的棉袄上,到家后再将棉袄上的盐用水洗下,熬干结晶,战士们一沾盐,革命的本钱精气神剧增,战场杀敌便有了力量。被誉为“沙漠之舟”的骆驼,只要饱食一顿盐,不吃不喝可行千里路。好厨子一把盐,当地人炒菜做饭,其他调料没有无所谓,缺盐是不行的。“人无钱不如鬼,茶无盐不如水”,此茶指老砖茶。受草原饮食文化影响,定边北滩人犹喜喝砖茶,熬砖茶时调适量的盐,茶水特有风味,再泡点炒米,加点酥油奶酪,边喝边嚼,香美可口没得说。熬砖茶若不调盐,寡淡无味,确不如水好喝。
定边产盐的湖最大的当属花马池、苟池。古人周澄吟诗《盐池》描述了盐湖景象:“凝华兼积润,一望夕阳中。光影遥银海,寒光炫碧空”。
关于盐湖来历的神话传说很多,其中一说是西天王母的一伺女有次不小心打翻了王母欲请客的一碗琼浆玉液,从而受罚,该伺女便流下伤心的泪水。那琼浆玉液与伺女泪同时落到定边境内,琼浆玉液渗入毛乌素大漠南沿,泪滴化作大小十四处盐湖。
笔者家住在明水湖畔,记得小时候家里来一南方的客人,说他是第一次来定边。谈起盐,怎么也不相信盐是湖中所产,他的想象盐要么是树上结的,要么是地里种的,理解不了水里还能生盐。随之笔者父亲将他领到湖边,看到湖水里生出一层雪白的盐粒,直呼“奇怪,奇怪”。在那文化科学落后的年代,有人不懂盐的生成不足为奇。那客人当时出于稀奇在盐湖边转不够,后感觉口渴,看那湖水清亮清澈,弯腰双手掬起就喝,结果可想而知。虽说当时即吐到地上,但口里又苦又涩又咸了两天。西天王母伺女是受苦人的化身,受苦人的眼泪自古以来蕴含着苦辣酸涩,盐湖水味何尝不是如此?
其实盐的生成并不神奇。定边盐湖矿床是几百万年来地壳变化、自然气候变化的产物。每年春天经过温暖的南风吹拂,进入夏季经过太阳的曝晒,盐湖之水蒸发到一定程度,水中高浓度的氯化钠结晶,即成盐。相关史料记载“南风至,风起波生,即水凝盐”,还有文字描述定边之盐:“玉洁冰鲜,不劳煮泼,成之自然”,并且是“朝取暮生、暮取朝复,取之不竭”。
定边产盐历史两千余年,因盐而称“盐州”地名时间前后总计七百多年。各个历史时期,盐是戍边卫疆供养将士的主要军费来源,也是胡汉来往商贸交易的重要物品,当然也成为各民族争夺食盐惹起边疆战事的祸端。是宝即有宝的价值作用,是宝即有人眼馋争抢。“自筑盐州十余载,左衽毡裘不犯塞。昼牧牛羊夜捉生,常去新城百里外。诸边忽惊来戍人,惟此一道无烟尘”。唐朝大诗人白居易在其《城盐州》诗中真实地反映了当时保边卫盐的军事防御和边安盐安的太平景象。
中国历史更替大剧中有波澜壮阔的一幕是因盐而拉开。明朝末期生于定边柳树涧堡的张献忠年轻时蒙冤入狱,其父为救张献忠而荡尽家产,后气愤而死。张献忠出狱后为谋生存,在朋友帮助下到盐场堡贿赂盐官买出两驮盐贩运往米脂县,结果被一队官兵诬陷“资贼”而抢夺。这两驮盐是张献忠的全部生存血本,盐被抢等于断了生路。暗无天日的世道、腐败透顶的统治者逼得张献忠走投无路,不得不反,由此敲响了彻底埋葬明王朝的丧钟。
定边盐湖当是苍天赐予定边人一笔独特雄厚的财富资源。千百年来,驼铃声悠悠不绝于耳,骡马驴负重喘息未歇,南来北往的客商来此运盐,踩开的盐马古道通向四方八面。数百年前,一对运盐商人走到毛乌素沙漠南沿陕蒙交界处一不知名的地方,夕阳西下,此处荒无人烟,人困马乏,饥渴难耐。无奈之时只能掘地挖井,三尺之下见白泥后水涌如泉,甘甜清凉,商人们随口叫此井为“白泥井”。井中之水自此为无数过往人畜解渴歇脚,也成为东路“走西口”人们在此落脚、生息繁衍的源泉,“白泥井”之名由此也慢慢远扬。后人们将这盐马古道故事渐渐演绎为神话,说这井里的水非同一般,那是西天王母被伺女打翻倾倒凡间的琼浆玉液。白泥井现代农业欣欣向荣名闻遐迩,源于这琼浆玉液所化之水的浇灌。吃水不忘挖井人,这挖井人原来是千年盐马古道上踏起历史风尘的运盐人。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八路军三五九旅两千多名指战员奉命来到花马池盐湖畔,长城上挖窑避风御寒,野滩里割草铺床夜宿,排除千难万难,两年间生产食用盐五十二万驮,除供应边区军民食用外,还通过各种渠道输送出去换回大量的急用物资。被毛泽东赞誉为陕甘宁边区“中央第一财政”。新中国成立后很长一段时间,盐业依然是定边地方经济支柱,干部职工工资靠盐发,全县各项费用开支指望盐湖出产。
老三宝之首的咸盐,辉煌功绩永远定格在史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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